可因为阿月所润词色并不出众,害张老爷丢了脸面,其实没有得赏。
润笔者人均百两。只有他,收获曾经质押的借据一张,外加管家自掏腰包一两纹银。
张管家人还算善,希望他拿着银子去寺庙求符辟邪云云。
楼枫秀愣住,直到阿月从他中取笔铺纸,心中渐渐生怒火。
见阿月果然研起了墨,气的楼枫秀抽身而起,抡起石凿子去狂打粘糕。
公子继续在腰封里抠,这次抠的时间有点久,终于又抠出张一两银票来。
“多谢小先生赏脸,这些是某所有私藏,感激不尽,只好全交由给小先生!”
虽然没有唾液研墨,但是此价购得美人词,足够他得意。
公子美滋滋收下美人词,脑中已经开始不知何等幻想,贴在鼻尖一嗅,顿时眉头大蹙“这哪产的墨粪团子,臭烘烘的,实在是玷污了小先生字笔!”
楼枫秀心里一沉,抡着石凿子打的昏天暗地。
“某家有上好徽墨,改日等某顺利呈诉休妻,一定请小先生入户提笔!”
“用你家的墨,会给的更多吗?”阿月认真问道。
“这是当然,若某顺意,没了那母夜叉克扣,小先生这样好文采,今日是我占光得了便宜,改日全部补上!”
直到那公子心满意足,道别阿月起身离去,楼枫秀还在呼哧呼哧凿粘糕。
李大娘“小枫,歇会吧。”
楼枫秀“我不累。”
雀雀“哥,你还是歇歇吧,再打下去,粘糕发硬会黏不住红豆的。”
“”
停住手,看见雀雀拿起那某公子写下的字纸,抬头问他“哥,美人词是什么?”
楼枫秀上前从她手中取纸,揉成一团,冷声道“没什么,那人有病,他乱写的。”
雀雀年近十岁,又认了小半年的字,不如之前好哄,半信半疑道“这样啊。”
他从身上摸了摸,摸出阿月方才写呈诉收下的一两银票。
“你去,去买点吃的回来。”
“我们不是刚吃过午饭吗?”雀雀疑惑道。
楼枫秀搜肠刮肚找借口,却听阿月道“雀雀,你替我去趟雕花巷的祈爷爷家,借本书来。”
“好。”
雀雀支走,楼枫秀马上变脸,上前一脚踹翻板凳,骂道“蠢蛋,你也知道避人?既然知道那是什么恶心东西,为什么还要写?”
阿月拿起桌案上两张银票,诚实道“他给的多。”
楼枫秀被他冷静态度气的跳脚“操,你他妈缺这几两银子活?”
“对,你知道的,我们不缺。”阿月神色不改,只望着他。
自那日老杜来过,他总担心楼枫秀又要被诓去做某种危险活计。
甭说一篇,如果那人想要,他可以再写一沓。
李大娘忙上前劝和“别吵架啊,阿月最是听话,哪里不对,你慢声说给他。”
“那我还真没见过这么听话的!”
“小枫,你别恼,我也不识字,但是,写个东西,不杀人犯法的,还有银子赚,十来两,咱赚两年都赚不来的。”
楼枫秀绷着唇角,不知怎么解释。
阿月挨了骂,也没脾气,默默拿起银票交给他。
楼枫秀打开他的手,他在此刻,觉得自己才是那个蠢蛋。
哪怕阿月是个白痴,也是个俊俏白痴,扔在路边都不用卖惨。
只要他想,随随便便就能赚他几年都赚不来的银钱。
阿月本不必给他任何东西,也本不必拒绝书斋老伯的好墨。
他不知道阿月图什么,自己养活自己都费劲巴拉,阿月一定是脑子灌了水生了绣,才会答应给自己当小弟!
整日下来, 一口闷气无处纾解。
楼枫秀大半夜翻来覆去睡不着,想起那公子笑的不怀好意的嘴脸就心生厌烦,果然是如鲠在喉。
他起身穿衣, 动静轻微, 还是惊动了阿月。
见他起身, 阿月跟着起身。
“你干什么?”楼枫秀纳闷。
“你呢?”
“我撒尿。”
“嗯,一起。”
“老子不喜欢跟人一起撒尿,你憋着。”说罢, 楼枫秀将阿月摁进被褥,使劲掖了掖边被。
出门时跟隔壁的萍姨打了照面,疯女人时常半夜不睡, 最近天冷,天天都窝在被子里, 不到饭点出来。
这倒不奇怪,今天却大半夜的,跪在院正中,双手端着一只盛满残羹剩饭的盆,嘴里念念有词。
他认了认, 认出是狗子的狗碗,碗里的饭, 不知道从哪个垃圾堆里扒拉出来凑满的。
而粉粉被她用绳捆嘴绑腿, 眼前还点了两盏油灯。
为打消萍姨日常无趣,最近都将粉粉留家中看门。
只是萍姨不理狗子, 当然狗子也不爱理她, 一人一狗成天毫不交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