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宁并未久留,玄簌也未挽留,只是说了句:“今日寺中访客众多,施主若是觉得吵闹,可往西侧去躲个清闲。”
长宁脚步一顿,西侧,是祁淮的别苑。不管今日来的访客是谁,自然是都不敢闯进祁淮的地盘的,只是这究竟是玄簌的意思还是祁淮的意思?
因着玄簌这一番话,长宁难得的陷入了沉思,直到听到前方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,她才回过神来——自己不知何时走到了这东侧来。
寺中本是清静之地,陡然出现喧闹之声,长宁眉头蹙起,却不愿多管闲事。她连自己的事都顾不过来,哪有心思去管别人的事?
这么想着,长宁面色漠然,对新露说:“我们走吧。”
吵闹声不绝于耳,就算是长宁朝着相反的方向而去,纷乱的嘈杂声也传入了她的耳内
“你们还好意思出现在我面前?我告诉你们,不要以为你们当初做的事情没有人记得,人在做天在看,你们迟早有一天会有报应的!”
女声清爽悦耳,带着一股洒脱之气。可惜说的话却委实有些难听了,况且是在这寺庙中,任何人听了都要说上一句:这女子确实蛮不讲理!
但长宁的心却“砰砰”狂跳了起来,她对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了!
往事一一浮现在她眼前,最后停格在一幅画面上。
女子穿着劲装,半靠在她身上,娇笑着指着前方的大片草地:“闻珂,等你嫁到我们大庆来了,我带你去骑马可好?”
鲜血“闻珂早就死了。”
柳知意早就听闻过玄云寺的盛名,一直盼着和祁旻一起来一趟,但祁旻却一直推脱公务繁忙。柳知意心知肚明,他哪是公务繁忙?他只是不愿和自己一起去玄云寺罢了。
这场婚事他就应的不情不愿。但没关系,柳知意心想,就算再不愿,他不也还是要娶自己吗?
就像如今,他就算再不愿和自己来这玄云寺,但却也不敢违背太后娘娘的旨意。
柳知意本不想再逼迫他,毕竟两人在一起的时间还长,梁王府是她后半辈子的依靠,若是现在做的太过,总归面子上不好看。
但玄簌大师回玄云寺了。玄簌大师四处云游,回京都的次数极少,这样的机会稍纵即逝。若非这样,她也不会再拿太后娘娘压他。
明明一切都很顺利,可,为什么盛月曦突然冒出来了?
听着她一句又一句的辱骂,柳知意恨不得上去撕烂她的嘴!她盛月曦有什么好神气的?不过嫁给了一个小小的礼部侍郎,她可是堂堂的梁王妃!以后甚至可能坐上皇后宝座!况且最近京都谁人不知她盛月曦
已经被自己的相公厌弃了!
但就算心里再气,柳知意却心知,自己这时候万万不能动她。
祁旻还在这,祁旻本就对那位有愧,若是自己此刻轻举妄动,那——
她深吸口气,劝自己不要和这种泼妇计较。
可下一秒——
“柳知意你要不要脸?咱们珂珂不要的东西你也当个宝??”
听到这句,“嗡”的一声,柳知意脑子里那根弦终于崩了。
什么理智什么忍耐,全部化为虚有。
她顿时脑中什么都不剩,眼前只剩下盛月曦那张讨人厌的脸。和闻珂一样,那么明媚耀眼,那么地,高高在上。
她只想打碎眼前这张脸。
长宁转身看到的刚好是柳知意狠狠推开盛月曦这一幕,她瞳孔一缩,心顿时高高提起,下意识喊道:“月曦!”
他们是在假山旁遇到的,山体石头尖锐,不远处还有乱石堆。这一推,若是盛月曦磕着碰着了,那可不是说着玩的!
谁都没想到柳知意会突然在寺庙中动手,祁旻没想到,就连盛月曦自己都没想到。
霎那间,谁都没有反应过来。祁旻下意识伸出手,可还没碰到盛月曦,不知从何处忽然冲出个身影,将盛月曦往乱石相反的方向推去。
而那道身影却因为闪躲不及,自己摔入了乱石之中。
盛月曦摔倒在草地上,她身边的丫鬟终于反应过来,冲上前去:“夫人!”
盛月曦推开丫鬟,跑到乱石之中,扶起长宁:“你怎么样?”
新露也没料到这场变故,明明自家主子往相反方向走了,为什么突然之间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飞奔过来救人?
“主子!主子!”新露眼眶通红。
长宁脚被磕上,动弹不得,脑袋也被撞了,眼花缭乱的。新露这丫头还在自己跟前哭,哭的她脑袋更疼了。
“别哭了,我没事。”
长宁不小心碰到伤口,“嘶”了一声。
听到盛月曦的话,她第一次抬眸,对上了她的视线。
连长宁自己都没发觉自己的眼睫在颤抖,她尽力敛下心中的所有情绪,装作第一次遇见她一般开口:“姑娘,你没受伤吧?”
刚刚自己唤她的名字,她没听见吧?
盛月曦紧紧盯着她,一言不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