任月:“他犯了什么事?”
万修:“犯事?”
任月:“不然公安局为什么要保他,是什么头号通缉犯吗?”
万修:“你不知道吗?”
任月:“知道我就不问你了。”
万修:“他是警察啊。”
任月当场怔住,好像跟万修谈论的不是同一个人。
她问:“万修,你说的一直是昨晚中枪那个二十几岁的男人吗?”
万修:“对啊。”
任月:“他真是警察?”
万修:“院长亲自来下达的命令,全力救治这个警察。”
任月耳边冷不丁响起记忆中的声音,“告诉你一个秘密,其实我是警察。”
现实和记忆出现矛盾,她的脑袋越发混沌。
任月垂眸自嘲一笑,在谈论人命攸关的话题时,多少显得有点凉薄,也有一点悲戚。
万修凭着对任月多年的了解,清楚这个笑不是针对他,但难以琢磨背后深意。
他问:“小月,你男朋友不是警察吧?”
之前万修看任月对男朋友的职业讳莫如深,遮遮掩掩不开口,要是警察早说了。医院里不少同事的另一半在公检法系统,当警察有没什么丢人,除非腐败进去了。
任月:“不是……”
万修:“那真的只是我看错了,昨晚的那个应该不是你男朋友,枪伤多严重啊。”
任月和那个男朋友早分手了。
任月昨晚浑浑噩噩,没消化泥猛中枪的事实。枪击、她撞见枪击现场和前男友遭到枪击,三者各项发生概率极低,叠加到一起,概率无异于中彩票。
现在又多了一项泥猛隐藏身份曝光,哪一项都不像真实存在,任月怀疑她在做梦。
任月回到科室接标本检验,跟没吃饱似的,浑身使不出劲。
她恍恍惚惚熬到快中午,例行检查绿色通道的病人是否补交费用。
昨晚配血的三个无名氏,都刷新出名字。已故那位早上没有其他检查数据,其余两位还有早晨的记录,名字分别是:李承望和方牧昭。
任月莫名感觉,后者才是泥猛的真名,李承望实在太老气,像上一辈人的名字。
她看了眼这个方牧昭的年龄,今年27岁,倒是跟泥猛一模一样,年龄没骗人。
任月逐个查看方牧昭的检查项目和结果,情况不容乐观,人还在icu待着,正在熬关键的感染关。
可能个体差异,另一位年龄51岁的李承望情况更差。
任月中午走了一趟icu。
相熟的医生碰见她,如遇瘟神,“小月医生,不会又来报危急值吧?”
任月随口恭维两句,“有你在,哪有那么多危急值。你还不抓紧时间去吃饭?”
医生:“我怀疑你诅咒我。”
说罢,男医生转身出院区门口拎外卖。icu比急诊科还忙,碰上突发情况,经常忙得吃不上饭。任月不好意思打扰人家,走向病房的家属探视窗口。
任月对icu病房床号布局不熟,找了一会才大致确定方牧昭的床号。
方牧昭脚朝窗口,身上盖被,连着密密麻麻的管子和线,仪器上各项数值平稳波动。
除了看出病号目前还活着,任月看不清其他东西,包括方牧昭的脸。
也许躺在里面的并不是她认识的泥猛。
除非他坐起来跟她讲话。
下午,任月借报危急值,在电话里多嘴一句:“这个姓方的病人醒来了吗?”
接线的正是中午碰见的医生:“还没呢,失血量起码有3000l,几个主任手术做了7个小时。”
任月:“听说他是警察?”
医生:“可不是么,院里特别重视,我们今天一直盯着。”
任月:“你们辛苦了。”
她客套一句,放下座机听筒,手搭在上方愣了几秒,才收神。
到了交接班时间,同事姐姐来上班,带着神秘又凝重口吻:“小月,你知道吗,昨晚送来的枪击伤病人,又没了一个。”
任月像给突然扎一下指尖,肩膀一跳:“那个警察?”
同事:“不是,另一个,四五十岁了,身体不好,扛不过术后感染。”
任月又悄悄松一口气,“我在医院上班,消息都没你灵通。”
同事比任月入职早几年,人脉根基比她深厚,许多科室都有一两个熟人。
同事:“但你也知道他是警察啊。”
任月:“刚听万修说的。”
同事:“哎,当警察就是危险。”
任月:“姐,你知道植物园那个寺庙开门到几点么?”
同事:“你要去求姻缘?”
任月:“那里求什么比较灵?”
同事:“心诚则灵啊,你五点从医院过去,半个小时公车,再搭园区接驳车,离关门还差十分钟左右吧。”